“也还好啦,谢谢警官先生的关心。”蓝发青年依旧用轻快的语调说着,尾音微微上挑,唇角也挂着时有时无的笑意,让人拿不准到底是不是伪装,“我很喜欢这家的章鱼小丸子哦。药有一直在吃。”
药有一直在吃。这个意思就是说基本没用咯。
看来是很严重的程度。
鸣瓢意识到这点,没由来地心里有点烦躁。
他移开目光,不去看蓝发青年脸上假面一样的笑容。
这家伙的伪装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不信任周遭的环境和人群吗……除了数字是种折磨之外,怀抱着深切的对他人的不信任感。难怪没提心理咨询师。
简直就像个抱着炸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的小孩子。
心理总有一天会被压垮的吧。
刚才瞥到地砖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地在数数吧?
这种程度的话,在这样封闭放任下去,后果几乎是肯定的。
然而这是个几乎无解的状况,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根本没办法取得眼前的青年的信任,更别说劝说他就医了。
选择坐在这家伙对面,是个错误的决定啊。
鸣瓢再次感受到了奔赴被害人现场时无法拯救什么的无力感。
他咬着后槽牙思索着什么,对面的青年却歪头看了他几秒,忽然对他伸出了手。
鸣瓢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他的手,却在意识到他的目的时动作僵住。
“警官先生,等等。”
蓝发青年认真地说。
这个家伙意外地长手长脚,比鸣瓢高上不少,手脚自然也长一些。
他抬起胳膊,手臂轻轻松松地越过了双人桌的桌面,动作不知为何让人感到熟悉。
鸣瓢挪过眼珠子,用余光看了过去。
指尖的落点是自己的肩上。
西服外套上面,落着细小的淡粉色的事物。
“一、二、三。”
蓝发青年耐心地将他的外套肩上、发间的落花摘下来,整整齐齐摆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然后重新叉起手,感叹道:“是落樱呢。外面的街上的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用了肯定的语气。确实是事实。
鸣瓢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愣在原地,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夸眼前的男人眼力不错。
最后说了什么,鸣瓢也忘了。
原本这一天的经历在记忆里还算清晰。但直到生活发生接二连三的巨变之后,心力憔悴的鸣瓢遗忘了太多的事情,也包括这无足轻重的、与陌生人相遇的某一次平常的晚餐。
直到在某个美好到虚假的、井中井的世界里,与那一天相同装扮的鸣瓢秋人在某一条似曾相识的街道上遇见了背着双肩包的黑色短发的女孩。
他才在世界毁灭、身体失重的当口,回想起关于曾经偶遇那个还待在沙漠中的混蛋神探的点点滴滴。
关于那次的胡椒炸鸡翅是三个。
关于那次的咖喱下面盖着菠萝炒饭的事。
关于那次,蓝发的青年吃完章鱼小丸子后,不告而别——
在鸣瓢的注视中,他推开门,与黑色短发、刘海上夹着粉色花朵发夹的少女擦肩而过这件事。
或许,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了吧。
就像悄无声息地凋败在四月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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