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嫁来贺公府时,檀檀还是个女娃娃的年纪,傻里傻气,鹦鹉学舌都能让她笑半天。
平昌常怀疑,她究竟懂不懂亡国奴是什么。
她课业不好,背不好四书五经,她的母亲就会用戒尺打她手心。于是平昌常常见到她缠着时复,让他教自己背书。
她观察了檀檀很久。
不论是她被母亲责罚,还是被府里的下人无视,都是笑嘻嘻的模样。
她们真正交会的那天,平昌刚与贺时渡吵了一架。
贺时渡出身贵胄,又有赫赫战功,所有的事都顺遂他心,所有人都顺遂他意,他自然瞧不起她这个宫里送来捆绑他的公主。
那日他说了许多讽刺的话,平昌被气哭了,她想要回宫去,却又心里清楚,若见她回宫,父皇肯定会责骂她不懂事。她没有去处。
她躲在小花园,一整天没人来找她,到了傍晚时饥肠辘辘,却又拉不下脸回去。
假山后冒出一个小脑袋,两个羊角辫一晃一晃,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你在这里呆了一天了,不饿吗?”
平昌少年老成,不想和这连亡国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讲话。
她又问:“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回去呀。”
平昌原以为不过是个傻兮兮的小姑娘,没想到被她一语中的。
她笑嘻嘻说:“你送我去我娘那里吧,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是你躲起来了。”
平昌也不是不同变通之人,只是每当想起自己还要一个小丫头搭台阶下,懊恼的同时还对她另眼相看。
自那以后,平昌就接替了时复盯她背书的任务。
她不仅仅盯她背书,还教她诗文,教她乐律。
檀檀,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孩儿。纵是她接近檀檀目的不纯粹,可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无暇的情感呢。
平昌第二天又来南池求见。
下午变了天,下起小雨,她就在雨中等着。
见到贺时渡,已经过了傍晚。
拜过堂的夫妻,还不如陌生人亲近。平昌一开始就不喜欢他身上的骄纵劲,这些年在贺公府守活寡,增添的,只有对未来日子的绝望。
她柔声说:“大司马,我是来劝您上朝的。”
三年夫妻,情分着实无几。平昌硬着头皮来求他,只是迫于朝政的压力,对上贺时渡这样的笑里藏刀,她心里已经升起几分恼怒了。
“我知道这些日子太子查你,多有冲撞,替他向你赔不是。”
贺时渡抻了抻腰身,哂笑起来:“太子何过之有呢?”
“太子经验尚浅,哪能担得起邺城宿卫之责?大司马还是快些回朝,我会说服太子不再参与宿卫一事。”
“谁的经验不是历练出来的,依我看,此事你就放任太子去做,陛下身体抱恙,太子也该独当一面了。”
平昌不禁毛骨悚然,他的威胁、讽刺,就只差用最直接的语言表露出来。他如此自信,整个秦国离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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